1. 简单百科
  2. 梅吟雪

梅吟雪

梅吟雪,古龙武侠小说《护花铃》中女主角,南宫平的结发妻子,被誉为“孔雀妃子”或“冷血妃子”,姿容倾世。她在小说中结局时,为了救南宫平,答应跟随群魔岛少岛主一起离开,从此下落不明。

斯女简介

梅吟雪

身份&绰号:孔雀妃子

结发相公:南宫平

相爱:南宫平

定情信物:护花铃(南宫平将南宫家世代相传的「护花铃」赠予梅吟雪)

爱慕她的男子:孙仲玉,战东来,等

公公:南宫常恕

婆婆:南宫夫人

情敌:叶曼青

留笔:请善待青妹,莫念不详人,今世已已矣,愿结来生缘。

人物剧情

天下的两大高手「不死神龙」龙布诗和「不老丹凤叶秋白十年比武之约,胜者永霸江湖。

可约定当日龙布诗只得到的叶秋白的死讯。他依照秋白嘱托自封七成功力上谷顶和秋白的弟子叶曼青比剑。

多时之后独见叶曼青回来宣布神龙遗命。

把家业交给大、二弟子儿子和儿媳,「神龙令」交给三、四弟子,唯独把十年来不离身边的棺木交给了小弟子南宫平,并且要之死守保护。

得到棺木之后风云四起,神秘人出现要南宫平屏弃师命破坏棺木。

因为这棺中不是财宝不是秘,乃装着十年前淫乱武林的女魔头「孔雀妃子」梅吟雪。

失手杀了神秘人之后(故事后来表明此时神秘人是假死)棺中果然走出一绝色美女,这棺中丽人,确就是十年前名震江湖的「冷血妃子」梅吟雪。

虽不齿于梅吟雪的事迹,但尊师的南宫平只能苦守梅的身边。

时日相处下来,南宫平终于知道师父和梅吟雪的牵连,也发现梅吟雪虽然恶名昭著,却绝非大歼大恶之人。

原来当年因为梅吟雪过于貌美,所以武林众生为她妻离子散,决斗生事,最后很多家破人亡,这些罪孽一一算在她的头上。

叶秋白的堂弟「公子剑客」更是一个衣冠禽兽,他下药奸污梅吟雪不成,反出言诬蔑之,给梅吟雪冠上淫娃荡妇的恶名。

南宫平师父龙布诗认定梅吟雪为奸邪之类,相约比武,废其武功,再把她关在棺木之中十年之久。

虽然事后知道误信谗言,却因喜欢叶秋白之心,和害怕她美貌过胜而妖祸武林,始终没有把她放出来,也无法为之平反。

心中却愧疚日深,害怕武林人士加害之才托付给自己最信赖的小弟子。

殊不知梅吟雪在棺木内十年之久,机缘巧合,容颜不老,武功全复,由胜重前。

南宫残花平和梅吟雪两人经过多日的相处,越发了解和惺惺相惜。

可惜南宫平只要和梅吟雪在江湖中待一天,就只能遭受大家的谴责和追杀。

武林之人无一不对梅吟雪恨之入骨,欲诛之而后快。

其间两人经历众多磨难,感情日深,终于成为一对爱侣,进而在去往诸神岛途中结为夫妇,南宫平把南宫家世代相传的「护花铃」赠给梅吟雪。

两人慢慢发现很多蹊跷之处,南宫家的巨变,揭开了百年的江湖传说,「诸神岛」和「群魔岛」的秘密,「诸神岛」竟是南宫家族所创,历代的岛主必是南宫家族的长子,南宫家族必须向诸神岛缴纳大量的财宝,南宫平在此武学精进迅猛。

「群魔岛」亦是武林一个及其秘密且实力雄厚的宗派。

新崛起的野心家帅天帆,意欲称霸武林,再掀血雨腥风,许多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的黑道高手重出江湖。

各江湖正义之士为之前赴后继,其间两人磨难和误会重重,几分几合。

眼看帅天帆率领的「七大门派」要剿灭不服之众统领江湖,突然无声而退。

南宫平蹊跷之时收到梅吟雪的一封信函,她已随「群魔岛」少岛主离去,要南宫平勿念,并好好照顾同样痴情的叶曼青

原来七大门派之人,是受了「群魔岛」的要挟而撤退,那「群魔岛」少岛主是以梅吟雪相从为条件的才如此相助。

随着梅吟雪的离去,小说也就此落幕。

人物出场

宁静的山林中,这声响虽然轻微,却已足够震动了南宫平的心弦,他霍然张开眼睛,正巧看到这一幅骇人的景象──无人的棺木中,竟有一双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缓缓将棺盖托开!

南宫平这一惊之下,睡意立刻全被惊散,只见那棺盖越升越高……

接着出现的,是一络如云的秀发,然后是一张苍白的面庞。

出场回目

人物外貌

整体

头发

眉目

笑容

身躯

腿脚

服装

人物详解

冷血妃子

梅吟雪——冷血妃子心,傲骨敛情痴。--

冰雪入俗世,霜华染尘埃

独曲棺中年,青春已掩埋

一朝起涟漪,偏是天人怨

冷血妃子心,傲骨敛情痴

------------华灯初上,夜阑人静,再一次解读《护花玲》,对于梅吟雪的钟爱。再一次彻夜难眠,惟有诉之文字,方能平静。梅吟雪——是我自看过无数武侠小说后,始终最钟爱的女主角;有些小说,甚至看过都已经忘记主角名字,然,梅吟雪我始终难忘。以致众人皆言:此生,汝最爱,惟梅吟雪尔。其言不假。

雪,已冷,成冰,寒入人心。

梅吟雪、梅冷血。

孔雀妃子,冷血妃子。

梅下独酌,诗酒同赏,兰心梅骨,决然一身,我行我素,笑傲江湖,痴,绝。

江湖中最美,最真,最痴的她。任何事情都能冷静处理,谈笑间杀人于无形中。谁也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别人的内心世界,却往往被她看穿。

对任何人都冷血无情,独为南宫一人痴。

梅吟雪,梅下吟雪,诗意耶,酒意耶。

对梅吟雪的钟爱,最初有一点,就包含在名字上。

凄美的名。

冷傲的性格。

武林多少事,尽付笑谈中。

惊才绝艳

《护花玲》的开篇,何其诡变难测,引人入胜。

可憾的是结尾匆匆结束,竟似一刀砍断。

也一刀将梅吟雪的情丝斩断,何其残酷,却也成就了一个痴情女人的伟大。

后来,听说《护花玲》后面的情节乃他人代笔,非出自先生之手。

多少有些慰藉,亦可见先生早期风格之不认真。

瑕不掩瑜,《护花玲》最成功处,就在于刻画出一个生动痴绝的梅吟雪,谓为古龙小说中十大女主角之一。曾也期待《护花玲》拍摄成电视,能再荧幕一睹梅吟雪绝世的风采。然,遍寻娱乐界明星,竟似找不到一人适合来演。的确,梅吟雪太难演绎了,她有着最世的冷傲与绝世的情爱,绝世的容颜,绝世的智慧。

一:梅吟雪绝世的冷与爱

梅吟雪的出现,已过人间十年,多少繁华落尽,。

履行师傅的遗嘱,南宫平保护着这样一副奇怪的棺木。

却因为无名道人的搅局,阴差阳错,与梅吟雪系在一起。

西山日薄,晚霞满林,黄昏渐至,在一处无人的树林中,她从棺木中轻轻出来。

满天夕阳,其红如血。

一袭白衣,苍白的脸,秀丽绝伦,绝代的风华,举世无双的智慧,无以伦比的轻功。之后,华山小溪边的独舞,小树林里轻轻哼唱的童谣,空灵无比的声音。她,不就是一只孔雀吗?

梅吟雪以这样惊人的场面出现。

十年青春,棺中岁月的空寂,谁人能晓?甚至她自己都无法看到的容颜。

一朝得见天日,竟奇迹般得到永驻。

祸兮,福兮?

梅吟雪,世人皆只知有个杀人不眨眼,淫荡不知廉耻的梅冷血,又有几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是梅吟雪。又有几人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忍辱负重,长达十年光阴。一入武林,更糟各处武林豪杰追杀。人人欲诛之而后快,其实,人人欲得之。她一朝爱了,便无怨无悔。最爱干净最香的她,甚至甘愿化装成一个安脏丑陋猥琐的癞子,只为陪在心爱人的身边。

“世间万物谁最毒,孔雀妃子孔雀胆。百鸟俱往朝丹凤,孔雀独自开彩屏。雪地吟梅彩屏开,孔雀妃子血已冷。妃子冷血人不知,神龙一怒下凡尘。九华山头开恶战,只见剑光不见人。剑光辉煌人影乱,观者唯有松、石、云。武林群豪齐焦急,不知胜者为何人?”。

如此一个孤绝冷漠的女子。却爱上小她十岁的南宫平

她有着内心的凄凉与悲苦,更有着自卑与绝望。

一颗让人无比怜惜的灵魂。

二:梅吟雪之绝世惊艳

她语声竟如三月春风中的垂柳那么轻柔,那般令人沉醉,她那温柔的一笑,更能令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为之动心,她所有自棺中带出的那种令人惊栗的寒意,刹那之间,便在她这温柔的笑语中化去。那是一种全心全意的笑,就连她的灵魂,都似已全部浸浴在笑的涟漪中,让你的呼吸,也要随着她笑的呼吸而呼吸,让你的脉搏,也要随着她笑的跳动而跳动。豪爽不拘如狄扬者,亦不敢多看她的容颜,不抵她回眸一笑。

阴险冷漠,江湖经验老练如任风萍之流,更不敢直视她嫣然轻轻一笑。

她,就是梅吟雪。一个人人欲得之,而又害怕的冷血妃子。

尤其“妃子倾城”那一章。

其中写到她和南宫平走在西安街道上的时候,人们望着他们的心情以及神态,那一段,堪称经典。引——“梅吟雪秋波四转,鬓发拂动,面上带着娇丽的甜笑,轻盈地走在南宫平身侧,也不知吸引住多少道目光。她秋波扫及之处,必定有许多个武林豪士,垂下头去,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悲观者便在心中暗忖:“难道是我衣冠不整?难道是我神情可笑?她为什么要对我微笑呢?”乐观者却在心中暗忖:“呀,她在对我微笑,莫非是看上了我?”满街的武林豪士,竟都认为梅吟雪的笑容,是为自己发出的,梅吟雪见到他们的神态,面上的娇笑就更甜了!”

她的美,甚至连诸神岛上的半人兽,亦为之动容。

然而,她的美丽也正是她一切悲剧的根源。十多年的冤屈,更是因美貌而起。“红颜祸水”再一次出现在小说中,但不是害及他人,而是殃及自身。她的美丽,最终害苦的人,就是自己。

三:吟雪之绝世智慧:

得意夫人在临终时说:“我横行武林,不知骗倒多少英雄豪杰,想不到如今却栽在你的手中,梅吟雪呀梅吟雪,我真是服了你了。”

苦雨凄风,断肠时节。

她心思的周密复杂,更让人谓为惊叹。

荒林岛上,与对手多少次的斗志斗勇,失去武功,尤能让对手甘拜下风。

误会而误会。

三次吐血,皆为南宫平一人。

南宫平三次吐血,也皆心系于她。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为救南宫平,她可以全然不顾生死,可以全然不顾任何人对她的看法。为救南宫平,她多少次牺牲自己,更不惜受到各种屈辱。

十年不白的冤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大智大勇,牺牲自己一身的幸福,换得武林平静。

最后的结局,尤其另人吐血倒地。“莫念不祥人,往事已已矣,愿结来生缘”。

来生缘?何其残忍又何其冷酷。她甚至对自己也残忍也冷酷。

南宫平最终誓言:“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让人浮想联翩,最终,留给读者的,还是无限的遐思。

十年沉棺

棺中的绝色丽人,此刻已白棺中缓缓长身而起,她那纤弱而动人的美丽身躯,被裹在一件正如她面容一样纯白的旗袍里,山风吹动,白袍飞舞,她身躯竟似业要随风飞去,然而她一双明媚的眼睛,却有如南宫平座下的华山一般坚定!

她轻抬莲足,自棺中缓缓跨出,袍袖之下,掩住她一双玉掌,一步一步地向南宫平走了过来,她面上既无半分笑容,更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连她那小巧的樱唇,都是苍白的,空山寂寂,骤然看见了她,谁都会无法判断她来自人间,抑或是来自幽冥!

她语声竟有如三月春风中的垂柳那么轻柔,那般令人沉醉,她那温柔的一笑,更能令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为之动心,她所有自棺中带出的那种令人悚栗的寒意,刹那之间,便在她这温柔的笑语中化去。

南宫平目光愕然,只觉她这一笑,竟比叶曼青的笑容还要动人,叶曼青笑起来虽有如百合初放,牡丹盛开,但只是眼在笑,眉在笑,口在笑,面庞在笑而已,而这棺中丽人的笑,却是全身、全心全意的笑,就连她的灵魂,都似已全部浸浴在涟漪中,让你的呼吸,也要随着她笑的呼吸而呼吸,让你的脉搏,也要随着她笑的跳动而跳动。

但笑声一止,南宫平却又立刻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他再也想不透这具平凡的棺木中,怎会走出一个如此不平凡的人来?

目光抬处,只见这棺中丽人,犹在望着自己,眼波晶莹明亮,面靥莹白如玉,看来看去,最多也不过只有双十年华而已!

高髻道人缓缓道:“什么人……”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狂笑着道:“一个女人!一个无恶不作、淫荡成性,但却美若天仙的女人!”

南宫平但觉心头一震,有如当胸被人击了一掌,轩眉怒目,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高髻道人狂笑着道:“我说你师傅‘龙布诗’龙布诗,在江湖中虽然博得了‘第一高手,抬棺求败’的佳话,其实却不过只是为了一个淫荡邪恶的女人!”他笑声越来越高,语声也越来越响,一时之间,漫山都响起了回音,似乎四面群山,都在轻蔑而讥嘲地狂笑着大喝:“他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淫荡邪恶的女人……女人……”(护花铃)

在《护花铃》中,吟雪并未有个好名声,反而恶名昭著。

梅吟雪的恶名究竟是怎么来的?

原来当年因为梅吟雪过于貌美,所以武林众生为她妻离子散,决斗生事,最后很多家破人亡,这些罪孽一一算在她的头上。而叶秋白的堂弟“公子剑客”更是一个衣冠禽兽,他下药奸污梅吟雪不成,反出言诬蔑之,给梅吟雪冠上淫娃荡妇的恶名。她受叶秋白堂弟玉剑公子所害,杀人只是为自己讨公道,却因其孤高冷傲不屑解释而被众人误会(其中其实有她得罪了丹凤叶秋白的原因,她没去参加叶秋白的百鸟朝凤大会被认为狂傲,正是后人所传的“百鸟俱去朝凤,孔雀独自开屏”)

倾城护花

南宫平,这位武林后生中的佼佼者,第一世家南宫家族的独子。拥有者举世无双的财富,不凡的容貌和一颗善良正义的心。当他意识到要保护梅吟雪这个古怪别扭的“女魔头”要面临多大的困难和危险时,他没有一丝的犹豫动摇,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将要赔上的是自己的前途生命和家族的荣光,他甚至没有考虑过凭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他甚至没有考虑过梅吟雪的武功才智其实远远超过他,他的存在可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一个女人,这个有着女人刻薄古怪的脾气和一颗纯洁无瑕的赤子之心的女人。

在西安酒楼,所谓的武林群雄设计围剿梅吟雪,明知危机四伏,二人从容以赴。在公布梅吟雪的罪状时,可见正道的虚伪。他们要杀梅吟雪居然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只会说梅冷血恶名昭著,殊不知在这江湖上只要最有地位的十个人说你是坏人,那你便必定是十恶不赦。

听到正道对梅吟雪的诋毁侮辱,欲群起而攻之时,梅吟雪已司空见惯不屑争辩欲突围而出,可正义的南宫平,这个少年朗声大喝道:“住口!”

这一声大喝,当真是穿金裂石,四下群豪俱都一震,南宫平目光凛然望向吕天冥,大声道:“不论事情如何,我南宫平先要领教你这位武林前辈,梅吟雪到底有什么昭彰的劣迹落在你眼里,她何年何日、在何处犯了不可宽恕的死罪?你若是回答不出,那么你又有什么权力,来代表全体武林?凭着什么来说武林公道?你若是与她有着深仇大恨,以你一派掌门的身份,也只能与她单独了断,便是将她千刀万剐,我南宫平也一无怨言,但你若假公济私,妄言武林公道,借着几句不着边际的言语,一些全无根据的传言,来激动了百十个酒后的武林朋友,便奢言替天行道,作出一副替武林除害之态,我南宫平可是无法忍受,你便有千百句借口,千百人的后盾,我南宫平也要先领教领教。”

他滔滔而言,正气沛然,当真是字字掷地,俱可成声。

作者没有写梅吟雪此时的心理,但我却很肯定梅吟雪一定在这时彻底爱上了这个无畏又正直的少年。

美绝人寰

每个武侠武侠小说家笔下都有自己最美的女子,如金庸香香公主梁羽生桂冰娥,古龙笔下是谁呢?个人认为林仙儿太妖,水灵光太“嫩”,惟有梅吟雪让人难忘;无法忘记,西安市城中那一双双陶醉的眼睛,她的美让激战的群豪停下争斗,这场景宛如《书剑恩仇录》中香香公主能让战斗的士兵迷醉地抛下武器,这种神奇的场景令人遐想……美丽之外,过人的聪慧与令人惊叹的痴情给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子增添了愈加动人的色彩。

结局的突然让我很难以理解,一个这样完美的女子一生屡遭不幸,最后还无法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也许梅吟雪这样的女子本不应留在人间,她应是天上的仙子,但她的风华依然让人为之倾倒,正所谓“美绝人寰”。

梅吟雪——梅花林中吟纷雪。她是“小龙女”,又是“练霓裳”。

小说节选

决战战东来

南宫平心中只觉万念念奔腾,纷至沓来。

这两个性情孤僻、冷若冰霜的女子,黑暗不能使其动心,毒蛇也不能使她们警惕,即使是生死俄顷,她们仍然静如山岳,甚至连别人的轻薄与侮辱,她们都已忍受,但此刻南宫平的安危,却能使她们忘去一切。

万达目光望处,心中亦不觉大是感叹,他虽在暗暗为南宫平感到幸福,但老经世故的他,却以在这幸福中隐隐感到重重阴影。

感叹声中,梅吟雪、叶曼青两条婀那的身影,已有如穿花蝴蝶般将战东来围在中间,她俩人实已将这狂傲而轻薄的少年恨入切骨。

此刻四只莹白的纤掌,自是招招不离战东来要害。

战东来心神已定,狂态又露,哈哈笑道:“两位姑娘真的要与我动手么,好好,且待本公子传你几手武林罕见的绝技,也好让你们心服口服。”

他笑声开始之时虽然狂傲高亢,但却越来越是微弱,说到最后一字,他已是面沉如水,再也笑不出来。

只因他这狂笑而言的三两句话中,已突然发觉这两个娇柔而绝美的女子,招式之间的犀利与狠毒。

只见她两人衣袂飘飞,鬓发吹拂,纤纤的指甲,更不时在或隐或现的星光下闪动着银白色的光芒,像是数十柄惊虹掣电般的利剑一样,十数招一过,战东来更是不敢有半点疏忽,又数十招一过,他额上不禁沁出汗珠。

梅吟雪右掌一拂,手势有如兰花,却疾地连点战东来“将台”、“玄机”、“期门”、“藏血”四处大穴。

这四处大穴分散颇遥,然而她这四招却似一起点下,让人分不出先后,战东来拧腰甩掌,连退五步,只见她左掌却在轻抚着自己鬓边的发丝,嫣然一笑,道:“叶妹妹,你看这人武功还不错吧,难怪他说起话来那么不像人话。”

叶曼青怔了一怔,右掌斜劈,注指直点,攻出三招,她想不出梅吟雪此话有何含意,只是冷冷“嗯”了一声。

梅吟雪娇躯一转,轻轻一掌拍在战东来身左一尺之处,但战东来若要闪开叶曼青的三招,身躯却定要退到梅吟雪的掌下,他心头一愕,双臂曲抡,的溜溜地滑开三尺,堪堪避开这一掌。

梅吟雪手抚鬓发,娇笑着道:“他武功既然不错,叶妹妹,你就避开一下,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好吗?”

叶曼青柳眉一扬,银牙暗咬,扬臂进步,一连攻出七招。梅吟雪“咯咯”笑道:“好武功,好招式……好妹妹,我可不是说你武功不行,但是你要对付他‘昆仑’朝天宫传下来的功夫,可真是还差着一点,你不如听姐姐的话,退下去吧!”

笑语之间,又自轻描淡写的攻出数招,但招招俱都犀利狠毒已极,有时明明一掌拍空处,却偏偏是战东来身形必到之处,有时明明一掌向东边,但落掌时却已到了西边。

战东来心头一凛:“这女子究竟是谁?如此狠毒的招式,如此狠毒的目光,竟已看出了我的师门来历。”突地清啸一声,身形横飞而起,他情急之下,毕竟施出了“昆仑”名震天下的飞龙身法。

梅吟雪又“咯咯”一笑,道:“好妹妹,你既然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只有走开了。”话声未了,她身形已退开一丈开外。

南宫平霍然一惊,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梅吟雪满面娇笑,道:“两个打一个,多不好意思,让她先试一试,你担心什么。”

南宫平面寒如水,再也不去理她,目光凝注着战东来身形的变化,只见他身躯凌空,矢矫转折,有时脚尖微一沾地,便又腾空而起,有时却根本仅仅借着叶曼青的招式掌力,身形便能凌空变化,就在这刹那之间,叶曼青似乎已被他笼罩在这种激历奇奥的掌法之下。

但数招过后,叶曼青身法仍是如此,虽落下风,未有败象,她双掌忽而有如不死鸟展翼,忽而有如丹凤朝阳,脚下看来未动,其实却在时时刻刻踩着碎步,步步暗合奇门,却又步步不离那一尺方圆。

梅吟雪双眉微微一皱,似乎在奇怪她竟能支持如此长久而不落败,但秋波转处,又嫣然笑道:“原来‘丹凤’叶秋白还教了她一套专门对付这种武功的招式步法,但是叶秋白只怕也不会想到,她并未用这招式来对付‘神龙’弟子,却用它来对付了‘昆仑’门下。”

南宫平冷“哼”一声,仍未望她一眼。

万达俏悄走来,道:“叶姑娘只怕——”南宫平道:“即便以二击一,我也即将上去助她。”

万达偷偷望了梅吟雪一眼,只见她面上突然一阵黯然的神色,垂下头来幽幽叹道,“你放心好了,我……我……”突地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扬手向战东来拍出一掌。

叶曼青此刻已是娇喘微微,力不胜支,战东来攻势主力,一经转到梅吟雪身上,她便暗叹一声,退开一丈,呆呆地望着战东来的身形出起神来。

南宫平瞧她一眼,似乎要走到她身旁,但终未抬起脚来。

万达长松了口气,低声道:“难怪‘孔雀妃子’名震天下……”他话虽未说完,但言下之意对梅吟雪的武功钦佩得很。

叶曼青暗自黯然一叹,缓缓垂下头去,星月光下,满地人影闪动,仿佛是春日余晖下,迎风杨柳的影子,她再次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缓步而行。

南宫平轻喝道:“叶姑娘……”一步掠到她身旁,接口道:“你难道要走了么?”

叶曼青仍未抬起头来,缓缓道:“我……我要走了。”

南宫平道:“但家师……”

语声未了,突听梅吟雪轻叱一声:“住手!”

南宫平、叶曼青一起转过身去,只见战东来方自攻出一招,闻声一怔,终于顿住身形,缩手回掌道:“什么事?”

梅吟雪轻轻一抚云鬓,面上突又泛起嫣然的娇笑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和我拼命做什么?”

战东来满面俱是诧异之色,呆呆地瞧着她双眼,只见她明眸流波,巧笑清兮,似乎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不禁伸手一拍前额,大笑道:“是呀,你和我无怨无仇,我和你拼命做什么?”

他一面大笑,一面说话,手掌却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梅吟雪嫣然笑道:“我们两人非但不必拼命,而且像我们这样的武功,若是能互相传授一下,江湖上还有谁是我们的放手。”

她口口声声俱是“我们”,听得南宫平面色大变。

战东来却已变得满面痴笑,不住颔首道:“是呀,我们若能互相传授一下……哈哈,那太好了,那简直太好了。”

梅吟雪笑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互相传授一下呢?”

战东来大笑道:“是呀,那么我……”

南宫平忍不住厉叱一声:“住口!”

梅吟雪面色一沉,冷冷道:“做什么?”

战东来双眉一扬,双目圆睁,大喝道:“做什么,难道你……”

梅吟雪截口道:“不要理他。”目光冷冷望了南宫平一眼,道,“我和你非亲非故,我的事不用你管,龙布诗的遗命,更与我无关,你还是与你的叶姑娘去替他完成遗命好了。”

南宫平木然立在地上,牙关紧咬,双拳紧握。

只见梅吟雪向战东来嫣然一笑,道:“我们走,先找个地方吃些点心,我真的饿了。”

战东来面上亦自升起笑容,道:“走!”两人对望了一眼,对笑了一笑,一起展动身形,掠出三丈,战东来却又回首喝道:“你若要寻我比武,好好回去再练三年,那时大爷还是照样可以让你一只手。”话声未了,他身形早已去远,只有那狂傲而充满得意的笑声,还留在黑暗中震荡着。

南宫平木立当地,只觉这笑声由耳中一直刺人自己的心里,刺得他心底深处都起了一阵颤抖。他握紧双拳,暗暗忖道:“梅吟雪,梅冷血,梅吟雪,梅冷血……”心头反来复去,竟都是这两个名字,再也想不到别的。

叶曼青目送着梅吟雪的身影远去,突地冷“哼”一声道:“你为什么不去追她?”

南宫平长叹一声,口中却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去追她?”

叶曼青冷冷道:“好没良心的人!”袍袖一拂,转过脸去。

南宫平怔了一怔,呆望着她,心中暗问自己:“我没有良心?她如此对我,还是我没良心……”突见叶曼青又自回转头来,道:“她对你好,你难道不知道,你难道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南宫平怔了半晌,缓缓道:“她这是对我好么?”

叶曼青冷“哼”一声,道:“她若是对你不好,怎会对你的安危如此关心,什么事都不能叫她动弹一下,但见了你……咳咳……”话声未了,忽然想起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轻叹两声,垂下头去,如花的娇靥上,却已泛起两朵红霞。

南宫平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实是素乱如麻,梅吟雪往昔的声名,以及她奇怪的生性、奇怪的处世与待人方法,使得他无法相信她对自己的情感,也因为这相同的理由,使得他不能原谅她许多他本可原谅她的事。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也正是人类情感的弱点,他无法向别人解释,也不能对自己解释。

为了她没有好好地照顾狄扬,为了她故意对叶曼青的羞侮,她虽然也曾故意以冷漠来对待他,但是正直无私的南宫平陷入了感情的纠纷后,也不禁变得有些自私起来,他只想到:“我并未如何对她,她为何要对我如此?于是他不禁长叹着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叶曼青一整面色,抬头道:“你可知道她是如何喜欢你,见了有别的女孩子找你,就……就…”她故意作出十分严肃之态,接口道,“她却不知道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我曾答应令师。”

南宫平思潮一片紊乱,亦不知是愁、是怒、是喜,忽而觉得梅吟雪所做的事,件件都可原谅,只是自己多心错怪了她,便不禁深深谴责自己,但忽而又觉得她所作所为,毕竟还是有些不可原谅之处,于是他就想到她对战东来的微笑,于是他心底开始起了阵阵刺痛……

唉!多情少年,情多必苦。

晚风瑟瑟,乌云突散,大地一片清辉,老经世故的万达,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些少年儿女的情感困扰,想起自己少年时的气短情长之事,心中又何尝不在暗暗感叹、唏嘘。

他深知多情少年堕人情网时情感的纷争紊乱,是以他并不奇怪南宫平此刻的惶然失措、忽忧忽喜的神态,他只是对叶曼青的幽怨、愁苦,而又无可奈何,不得不为梅吟雪解说的心境极为同情,因为他已了解这少女看来虽冷酷,其实也是多情。

于是他忍不住沉声叹道:“梅姑娘虽然走了,但她只不过是一时激愤而已,只可怜那狂傲而幼稚的少年,势必要……”

南宫平冷“哼”一声,截口道:“无论战东来多么狂傲幼稚。她也不该以这种手段来对付别人。”

武当山上

战东来道:“谁愿意管你的事?”轻轻一拉梅吟雪衣袖,道:“她既不知好歹,我们还是走吧!”

梅吟雪笑容一顿,一甩手腕,轻叱道:“你少多话!”

战东来怔了一怔,梅吟雪瞧也不瞧他,转面向叶曼青道:“小妹妹,你怀里抱着一个病人,自己气力也不济,这里前不沾村,后不带店,你孤身一个女孩子,走得到哪里?”

叶曼青停下脚步,暗暗叹息了一声,梅吟雪又道:“何况他病况看来不轻,若是耽误了医治,说不定……说不定……唉!你放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他师傅待我不错,他又曾救过我,所以我才说这些话。”

她面上虽仍带笑容,但心中却是一片委屈愁苦,要知她一生倔强冷傲,就连她自己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如此对人关心,居然向另一个女孩说出这样委曲求全的话来。

叶曼青缓缓垂下头来,又不禁地暗中长长叹息了一声,想到自己不但气力不济,而且身无分文,四望一眼,四下一片黑暗,她实在也觉得有些心寒,若是她孤身一人,她什么也不惧怕,但此刻为了南宫平,她又怎能一意孤行呢?

良久,良久,她终于轻叹一声,道:“那么你要怎么办呢?”

梅吟雪道:“还是让我陪着你们,先医好他的病。”

战东来面色一变,大声道:“你要跟着他们走么?”

梅吟雪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转过头来,道:“不可以么?”

战东来道:“我们两人走在一路,多么自在,加了这个病人,岂非讨厌!”

梅吟雪轻轻一笑,道:“谁要跟你走在一路,你早就可以走了,还站在这里于什么?”

战东来变色道:“你要我走?”

梅吟雪轻笑着点了点头。

战东来呆了一呆,大声道:“你不能跟他们走,你……你不能离开我。”

梅吟雪面色一沉,道:“你凭了什么?自以为可以来管我的事!”她笑容一敛,面上立刻有如严冬的霜雪般寒冷。

战东来道:“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什么都给了你,你……”

梅吟雪冷冷道:“什么都是你自愿的,难道我曾对你要过什么了?”

战东来呆了半晌,突地放声大喊道:“你不能走,我不能离开你……”双臂一张,和身扑了上去,想将梅吟雪紧紧抱在怀里。

梅吟雪双眉微皱,轻叱一声:“好贱的男人!”挥掌拍出一掌。

战东来竟不知闪避,只听“啪”地一声,这一掌着着实实击在他左肩之上,他大喝一声,飞出五尺,扑地倒下,当场晕厥。

梅吟雪目光满含轻蔑,再也不望他一眼,拉着叶曼青的手臂,道:“我们走!”

叶曼青回头一看,终于跟着她走去。

两人各有心事,俱是默无一言。

叶曼青忖道:“难怪人人说她冷血,她手段的确又冷又毒,但是……唉!她待南宫平,却也没有一丝一毫是‘冷血’的样子呀。”

只听梅吟雪轻轻一笑,道:“世上有些男人,的确可恨得很,他只要对你有一些好处,就想要从你的身体上收些什么回来,这是现在,若是早些年,那姓战的哪里会还有命在。”

叶曼青默然良久忍不住冷冷道:“难道别人就不会真的对你生出情感么?就正如你也会对别人生出情感一样!”

梅吟雪呆了一呆,喃喃道:“情感……情感……”

下山养病

一灯如豆,梅吟雪独自坐在灯畔,灯光洒满室内,她的悲哀,却已溢出窗外。

窗外有风无露。天地满是寂寞,她举手一拭面上的泪痕,暗中低语:“梅吟雪……梅吟雪,你为什么变得如此痴了,你年华已去,满身罪孽,怎么能配得上他,他的病已好,又有个多情的少女陪在身旁,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凄然地一叹,缓缓站了起来,“走吧,要走就走在此刻,再迟你就走不动了。”

她黯然推开了向东的窗户,轻轻道:“我走了,你不要怪我,我这是为了你好,其实……其实我又何尝不想永远陪着你……”语声未了,泪珠终于又自沾湿了她方自擦于的面颊。

海上脱困

他三人被制后,得意夫人便命转舵回航,此刻走的又是回头路,南宫平想来想去,也发现这癞子有许多异处,又忍不住问道。在下不敢请问一句,不知阁下的高姓大名。“那癞子痴笑道:“小人的名字哪里见得了人,但公子你的名字小人却早已听过,只因小人认得一人,是公子的朋友。”

南宫平大喜道:“真的么?那癞子遥望着海天深处,目光忽然一阵波动,缓缓道:“那人不但是公子的朋友,还是公子极好的朋友。”

南宫平喜道:“阁下莫非是认得我的龙大哥么?”

那癞子道:“不是!”

南宫平道:“那么必定是石四哥了!”

那癞子道:“也不是!”

南宫平道:“那么就是司马老镖头?……鲁三叔……”他一心想知道这癞子的来历,当下便将与自己略有交情的新知故友,一起说了出来。

那癞子连连摇头,南宫平心念一动:“莫非是女的?”脱口将郭玉霞、王素素,甚至连叶曼青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那癞子仍是不住摇头,但目光却始终望向别处。

南宫平暗中忖道:“我大嫂素性风流,言语亲切,最善交际,玉素素最是温柔,从来不会给人难堪,叶曼青虽然骄做,但是她倜傥不群,为女则有丈夫之气,她们虽然都是女子,但都还有结交此人的可能。”

他黯然一叹,又忖道:“除了这些人外,只有梅吟雪是我相知的人,但是她天性最是冷漠,又最喜欢干净,想她在棺中幽困十年,若换了别人,早已狼狈不堪了,但她自棺中出来时,一身衣服,却仍是洁自如雪,可称得上是天下最最喜欢干净的人了。此人就算真的是位风尘异人,她也绝不会和他说一句话的,此人若不是风尘异人,我又怎能在个凡夫俗子面前轻易说起她的名字。”

“梅吟雪”这三个字在南宫平心目中,永远是最最珍贵,也埋藏得最深,隐秘得最密的名字,他心念数转,道:“在下猜不出来。”

那癞子呆呆地望着远方,默然良久,方自缓缓道:“除了这些人外,公子就没有别的朋友了么?南宫平沉吟道:“没……有……了。”

那癫子又自呆了许久,突地痴笑道:“我知道了,想来那个人不过是想冒充公子的朋友罢了。”手抓帆绳,站了起来,走到舵边,垂下头,去看海里的波浪。

................

南宫平一面饮酒,一面却突然叹息了一声。

风漫天道:“你叹息什么?反正你到了诸神殿上,亦是生不如死,此刻死了,反倒痛快得多。”

南宫平一时也没有体察出他言下之意,朗声道:“晚辈虽不才,却也不是贪生借命之辈,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是以忍不住叹息,那人若是在这条船上,得意夫人的毒计就未必得逞了。”

那癞子眼睛突然一亮,道:“那人是谁?”

南宫平缓缓摇了摇头,缓缓道:“梅……”

那癞子身躯一震,脱口道:“梅吟雪。”

南宫平变色道:“你认得她?”

那癞子却不答话,颤声道:“此时此刻,你怎会想起她来?”

南宫平黯然叹道:“我怎会想起她来?……唉,我何曾忘记过她。”转目望去,突见那癞子全身不住颤抖,有如风中寒叶一般,目中亦是泪光盈盈。

南宫平奇道:“阁下怎地……”

那癞子颤声道:“我听了你这句话,就是死了,也……”

..............

他三人竟在死亡中突地发现了生机,这本是大大可喜可贺之事,但南宫平、风漫天以及那癫子面上却竟然全无半分喜色。

南宫平更是满心狐疑,忍不住问道:“你听了我那句话,便是死了,也怎样?”

那癞子呆了半晌,木然道:“便是死了,也觉得你可笑、可怜、可惜得很。”

南宫平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出神许久,又忍不住问道:“怎会可惜得很?”

那癞子长身而起,走到船头,道:“我方才听你说起你朋友的名字,俱都是武林中声名响亮的侠士,就连叶曼青、王素素她们,也都是温柔美丽的女子,但梅吟雪么……哼哼,她心肠冷酷,声名又劣,加上年龄比你大了许多,你临死前偏偏想起她来,岂非可笑、可怜、可惜得很。”

南宫平面色大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连喝了几口酒,突地缓缓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那癫子身后,缓缓道:“无论你说什么,但我知道她是世上最最多情、最最温柔、最最伟大的女孩子。她为了要救别人,要保护别人,不惜自己受苦难受侮辱,她纵然声名不好,她年纪纵然比我大上许多,但她只要能让我跪在她脚下,我已完全心满意足。”

那癫子身子震了一震,没有回过头来。

南宫平目中一片深情,凝注着那癞子疮痕斑斑、肮脏丑怪的头顶,缓缓道:“她是个最爱干净的人,但为了我却不惜忍受污秽,她是个骄傲的人,但为了我却不惜忍受屈辱。她虽然对我千种柔情,万种体贴,但在我生存的时候却不告诉我,只是独自忍受着痛苦,只是有一次在我将死的时候,才露出了一些,这不过是为了……为了……”话未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那癞子双肩抽动,晶莹的泪珠,簌簌地流过他那丑恶肮脏的面颊。

南宫平伸手一抹面上泪痕,突地悲嘶着道:“吟雪,你为什么还要瞒住我,难道你为我牺牲得还不够多……还不够多么……”

那癞子突地惨然呼道:“平……”反身扑到南宫平怀里。

南宫平紧紧抱着他的身子,亲着他头上癞疮,再也看不到他的丑怪,嗅不到他的脏臭,因为他已知道这最脏、最丑、最臭的癞子,就是那最真、最香、最美的梅吟雪。

梅吟雪紧抱着南宫平的身子,悲泣着道:“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从此以后,世上任何事我都不再放在心上,我就是又老又丑,就是别人口里的淫妇、毒妇,也要死跟着你,不管你讨不讨厌我。”

中毒

南宫平、梅吟雪,以及那磊落的老人风漫天,共坐在甲板上,默默地面对着这一幅图画,他们间的言语已越来越少,像是生怕那轻轻的语声,会击碎天地间的宁静。

南宫平、梅吟雪,紧紧依偎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突见那怪物“七哥”长身而起,走到风漫天身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风漫天惨然一笑,道:“你要先去了么?”七哥“道:“我要先去了!”

风漫天道:“好好,这……”

四人中“七哥”武功最弱,是以毒性也发作最快,只见他一跃而起,向南宫平、梅吟雪含笑点头,双肩一震,纵飞而起,反手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人已掠入海中,他临死前全身肌肉已起了阵阵肌肉痉挛,面上的颜色,也已变成一片紫黑,牙关也已咬出血来。

南宫平、梅吟雪,双手握得更紧,他们知道这“七哥”是为了不能忍受毒发时的痛苦,是以早些自寻解脱。其实他两人心中又何尝没有此意,只是两人互相偎依,只要能多厮守一刻,也是好的。

南宫平想到剩下的这三人中,自己武功最弱,下一个必定就要轮到自己了,他已不必忍受眼见梅吟雪先死的痛苦,却又何尝忍心留下梅吟雪来忍受这种痛苦。

一念至此,满心枪然,哪知梅吟雪突地轻轻一笑,道:“好了,我也要先去了?南宫平身子一震,转目望去,只见梅吟雪苍白的面靥,也渐渐变了颜色,但他自己直到此刻,全无异状。只听梅吟雪凄然笑道:“我生怕你比我先去。那痛苦我真的难以忍受,现在……我……我…”牙关一咬,不再言语,娇弱的身躯,有如风中寒叶一般地颤抖了起来,显见是毒性已发,痛苦难言。

南宫平热泪夺眶而出,紧紧将梅吟雪抱在怀里,只觉她全身火烫,有如烙铁一般,不禁大声道:“吟雪,吟雪……你等等我……”

风漫天突地手掌一伸,点住了梅吟雪的“睡穴”,他要让这多情的女子,甜睡着死在生平唯一最爱的人的怀里。

于是梅吟雪便甜甜的睡去了,她距离死亡,已越来越近,但是她娇媚的嘴角,却仍带着一丝淡淡的、凄切的微笑。

南宫平紧抱着她,无声地悲泣了半晌,抬头大声道:“风老前辈,求求你将我也……”

转目望去,心头不禁又为之一震,只见风漫天石像般僵直地坐着,双目紧闭,脸色也已变成一片黑紫。

南宫平大骇道:“风老前辈,你怎样了?”

风漫天眼皮一张,道:“我……”全身突地一阵收缩,口中竟掉出几粒碎齿,原来他早已毒发,只是咬紧牙关,忍受着痛苦,甚至将满口钢牙都咬碎了,此刻乍一张口,碎齿便自落出。

南宫平大惊之下,不及思索,随手点住了这老人的“睡穴”。

风漫天张口道:“谢……”谢字未曾出口,人已倒在地上。

天地茫茫,只剩下南宫平一个人了,南宫平仰天悲嘶道:“苍夭呀苍天,我怎地还不死呢?”嘶声悲激,满布长天。

他紧抱着梅吟雪的身子,静待毒发。夜色渐临,无边的黑暗,无情地吞没了这一艘死亡之船。南宫平只觉天地间寒意越来越重,一直寒透他心底,但是他毒性却仍未发作。

他再也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他却不知这就是造化弄人的残酷!

原来他在“南宫山庄”的树林中,曾吸入一丝得意夫人害死“无心双恶”的毒药,当时那玉盒劈面飞来,自他耳畔掠过时,他便曾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只是当时他却未曾注意。

那一丝毒药侵入他身子后,一直未曾发作,只因得意夫人这种毒药名为“阴魂”,乃是世上至阴之毒,是以南宫平自幼苦练不辍的纯阳真气,便在无意间将这一丝为量极少的毒性逼在心腑之间。

今日南宫平等人所中之毒,却是世上至阳之毒,名为“阳魄”,是以梅吟雪毒发之时,浑身火烫。

这“阴魂”、“阳魄”俱是世上至毒之药,中毒之后,无药可救,但这两种毒性,却有互相克制之力,南古千身内的两种毒性,以毒攻毒,毒性互解,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南宫平却是生不如死,悲哀寂寞,黑暗,寒冷,使得他再也无法忍受。一艘孤独的船,行走在无边黑暗的大海上,本已是多么寂寞的事,何况这船上只有一个悲哀的人。

星光、月色,照在那苍白的帆上,南宫平站在梅吟雪、风漫天两人身前,喃喃道:“我也来了……”正待反掌震破自己天灵,突听一阵尖锐的啸声,自海面传来,一人呼道:“风漫天,你回来了么?”

这啸声是如此遥远,但传入南宫平耳中却又是如此清晰。

他心念一转,忖道:“诸神岛到了!”但是他心神已感麻木,全无半分喜悦之意,反而生怕自己遇着救星,只听啸声不绝,震人心魂,他掌势仍旧,急地拍在自己的头顶天灵之上!

影视版本

参考资料


Warning: Invalid argument supplied for foreach() in /www/wwwroot/newbaike.com/id.php on line 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