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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襄阳健桥医院贩卖出生证案

2023襄阳健桥医院贩卖出生证案

2023年11月6日，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举报湖北襄阳健桥医院院长勾结网络中介利用社交平台，公开贩卖出生证明和疫苗本。上官正义称买证者只需提供身份信息和9.6万元，医院方面就会按照“正常”生产流程，办理建档、产检、住院、分娩、出院等全套真实信息。并按照“真实”新生儿出生的流程“打疫苗”，打印乙肝及卡介疫苗注射信息。

2023年11月7日，涉事医院妇产科已停业整顿，相关责任人已被控制，医院院长叶有芝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并接受调查。11月9日，上官正义发微博表示，襄阳市方面表示该院长涉嫌贩卖出生证、贩卖疫苗本、贩卖婴儿的问题，全部属实。11月12日，医院院长等6名犯罪嫌疑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公安机关另对4名犯罪嫌疑人依法刑事拘留。11月11日至17日，襄阳市卫健委官网连续发布了6条关于健桥医院的卫生行政处罚信息，健桥医院被罚款人民币10万元。12月29日，襄阳健桥医院关联公司——襄阳“佳悦”母婴护理公司股东叶有芝、叶某洋共计200万元股权被冻结，冻结日期至2024年6月28日。

案件背景

襄阳健桥医院

襄阳健桥医院前身是襄阳102医院，原为湖北工建职工医院。2011年，襄阳102医院完成改制成为一家民营医院，床位近200张，为一家集妇科学、产科学、小儿科、内科、外科等科室的综合性医院。2017年，正式更名为襄阳健桥医院。其大股东叶有芝占股80%。成立以来，该院累计至少有九条行政处罚记录。违法事实包括：违反消毒管理法，未取得医学检验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的工作人员从事检验工作，未按照规定填写手术知情同意书、术前讨论记录等医学文书，虚假宣传等。

涉案院长叶有芝

叶有芝是襄阳健桥医院院长，也是襄阳市女企业家协会副会长，并在湖北省襄阳市佳悦母婴护理有限责任公司和襄阳市鑫佳悦母婴护理有限公司担任监事，持有前者16%的股份。

2010年8月，湖北随州市一非法胎儿性别鉴定窝点被捣毁，叶有芝及其丈夫、两名医生被抓获。11月，叶有芝被襄城区检察院正式批捕，成为襄樊市（2010年11月26日，襄樊市更名为襄阳市）首例以“非法进行节育手术罪”被捕的犯罪嫌疑人。2011年2月，湖北省襄阳市襄城区人民法院一审判处叶有芝拘役5个月，并处罚金1万元。在看守所中叶有芝请求保留医师资格。

出生医学证明

《出生医学证明》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母婴保健法》规定的法定医学证明文书，也被称为“人生第一证”，是新生儿户口登记、预防接种、医保参保、社保卡申领时必备的依据和凭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的规定，给孩子上户口必须携带相关证件，如医院开具的孩子的《出生医学证明》、父亲与孩子的亲子鉴定证明等，如果是收养的子女，则须携带由民政部门依法出具的合法有效的收养证明等。

案件曝光

暗中调查

2022年底，打拐志愿者上官正义关注到有中介团伙利用社交平台公开发布办理出生证的信息。2023年6月，一位自称来自山东菏泽的中介找到上官正义称湖北襄阳的一家医院可以办出生证，价格为96000元。

2023年9月12日，上官正义以想给“领养”的孩子办出生证为借口，联系到了这位山东省的中介，并给中介提供了所谓的“孩子”的姓名等信息。9月16日，中介通知他们去襄阳市健桥医院办理出生证。一位自称是院长的女士表示，所有的材料都是真实有效可查的，网络系统、住院系统、出院登记都会有信息，出生证明网、防疫网、分娩网也都会有信息。9月23日，一个只提供了姓名等信息的完全不存在的“孩子”的出生证明就办理完毕。

公开举报

2023年11月6日，上官正义发布微博表示，经过一年多的暗访发现，襄阳健桥医院院长叶有芝贩卖出生证明、疫苗本。上官正义称，在贩卖出生证明过程中有网络中介的参与，中介向他表示，这样做主要是帮助“领养”来的孩子解决户口问题，买证者只需提供身份信息，给9.6万元，医院方面就会按照“正常”生产流程，在医院办理建档，产检，住院，分娩，出院等全套真实信息，“生产”两天出院后，客户就可以带着买来的孩子前往该医院采集足底血（新生儿出生采集足底血），后办理出生证明，全部过程最长7天就完成。同时，医院方面提供全国版本的疫苗接种本，并按照“真实”新生儿出生的流程“打疫苗”，打印乙肝及卡介疫苗注射记录，注射日期，疫苗生产厂家及疫苗批号。上官正义表示，已掌握到贩卖出去的出生证明涉及北京、山东省，四川省，甘肃省等地，均已成功落户。

2023年11月，上官正义接连举报三家医院贩卖出生医学证明，除了襄阳健桥医院之外，广西南宁城和医院和广东佛山福爱嘉妇产医院均存在涉嫌贩卖出生医学证明等问题。

案件调查

2023年11月6日，襄阳市卫生健康委系公安部门、卫生监督局介入调查，同时安排专人联系相关知情人士恳请提供支持。同日晚，卫健执法人员在民警之前赶到医院，封存了涉事科室门口的监控视频，调取了多台电脑中储存的记录。随后，叶有芝被公安带走调查。

2023年11月7日，襄阳健桥医院妇产科已被暂停接收病人，住院病房正常提供服务，监管部门重点调查湖北以外出生证明登记资料、疫苗接种证发放情况。同日，襄阳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李新桥约见上官正义。11月8日，襄阳市公安局襄城区分局有关负责人表示，从11月6日晚上开始，公安部门就已介入开展工作，已阶段性完成相关资料查控、人员控制等工作，重点围绕举报线索逐条开展调查取证核实工作。为提高侦查效率，市区两级公安机关成立了多警种的专案组，全力推进相关工作。包括涉事医院院长和相关工作人员在内的7名嫌疑人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2023年11月12日，上官正义受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表示国家就出生医学证明管理问题高度重视。11月17日，国家卫生健康委表示高度重视出生医学证明管理工作，已挂牌督办有关地方严肃核查处理贩卖出生医学证明等相关问题，已向广东佛山、广西南宁、襄阳市等地派出督导组，督促指导地方深挖彻查、回应社会关切、追究相关责任。下一步，国家卫生健康委会指导医疗机构进一步健全完善内部管理机制和流程，并在全国开展出生医学证明规范管理专项检查。

2023年11月9日，襄阳市公安局表示，已查实，叶有芝及相关人员2023年以来贩卖了5份出生证明和配套疫苗本。同日，涉事医院出生医学证明签发权限已被停掉，医院仍在正常运转，当地已安排专业团队对涉事医院相关孕产妇会诊照料，全力保障在院孕产妇健康安全。

案件处置

情况通报

2023年11月6日，襄阳市卫生健康委发布情况通报表示，已关注媒体平台发布的情况，并已联系公安部门、卫生监督局介入调查，同时安排专人联系相关知情人士恳请提供支持。对于网友质疑有“非法鉴定胎儿性别并引产”前科的叶有芝与健桥医院院长叶有芝是否为一人的问题，襄阳市公安局负责人表示，会核实此两个名字是否为同一人，核实叶有芝是否有前科。

2023年11月7日下午，襄阳市卫健委再次发表情况通报表示，涉事医院妇产科已停业整顿，相关责任人已被控制，医院院长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并接受调查。工作专班已约见举报者获取了相关材料。

2023年11月12日，襄阳市人民政府发布关于襄阳健桥医院相关问题调查处理的情况通报：叶有芝等6名犯罪嫌疑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公安机关另对4名犯罪嫌疑人依法刑事拘留。纪检监察机关对相关领导干部和公职人员失职失责行为、违纪违法问题迅速开展调查，已对13名相关责任人立案审查。

处罚信息

2023年11月11日至17日，襄阳市卫健委官网连续发布了6条关于健桥医院的卫生行政处罚信息，其中护士刘文静在吴某虚假住院病历的“分娩记录”中签名为接生者，据此虚假住院病历签发《出生医学证明》，被吊销护士执业证书；院长叶有芝伪造病历资料被罚3万元、吊销医师执业证书；龚伟在未取得《医师资格证书》《医师执业证书》的情况下，在健桥医院为患者熊某某诊断治疗腰椎压缩性骨折，被罚2万元；陈孝娟未取得《医师执业证书》或其他医学影像专业技术资格证书于2023年10月29日在受聘的襄阳健桥医院超声科B超室为患者罗某某开展彩色多普勒超声检查并出具报告单，从事医师执业活动，被罚2万元；孙海燕在虚假的陈某某病历中签名为接生者，并据此住院病历签发《出生医学证明》，被吊销护士执业证书；健桥医院未经助产护士张某某、护士孙某某亲自接产，为施某某出具施某某的《预防接种证》及《出生医学证明》，警告罚款10万元。

2023年12月29日，襄阳市公安局襄城区分局对襄阳市佳悦母婴护理有限责任公司监事叶有芝及公司董事叶某洋执行股权冻结，两名被执行人持有股权、其他投资权益的总数额为200万，冻结日期至2024年6月28日。该护理公司为襄阳剑桥医院关联公司，成立于2018年，注册地址与襄阳剑桥医院相同。

各方回应

上官正义

2023年11月9日，上官正义再发博表示关于襄阳市健桥医院院长违法犯罪的情况，襄阳方面已在11月8日证实该院长涉嫌贩卖出生证、贩卖新型冠状病毒疫苗本、贩卖婴儿的问题全部属实，襄阳公安已查获多起贩卖婴儿的违法犯罪事实。

2023年11月14日，上官正义本人发布视频表示，在2016年其在福建省地区发现出生医学证明被盗，同年呼吁商丘市方面加大查处力度。在2021年，再次呼吁商丘方面加大力度，后经商丘多方努力，案件成功告破。对于这类打击拐卖儿童，贩卖出生医学证明的违法犯罪行为，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更需要在阳光下的监督，才能有效遏制。

2023年11月17日，上官正义表示收到多个襄阳健桥医院员工失业的信息。该院员工表示被医院拖欠工资，且合同和证件不能变更，无法再找工作。

2024年12月15日，上官正义在社交平台发文称，自己遭到“千万悬赏买命”的威胁。他在视频中称，有一网友私信提醒他，襄阳市贩婴案嫌疑人叶某案件相关人员曾谋划筹资2000万元悬赏他的性命。上官正义表示，他已经就此事向襄阳警方报警，随后反馈给襄阳市相关政府部门，已有政府相关人员与他对接，表示在初查该事件。而自己也不会因恐吓停止打拐。

襄阳市妇联

2023年11月8日，湖北襄阳市妇联表示，已撤销涉贩卖出生证院长叶有芝的“最美巾帼奋斗者”荣誉。

襄阳市女企业家协会

2023年11月10日，襄阳市女企业家协会负责人回应，叶有芝已于11月7日被罢免副会长职务并开除会籍。

襄阳市民政局

2023年11月10日，襄阳市民政局相关工作人员表示，从档案来看没有叶有芝任副会长的记录。

案件评价

对于倒卖《出生医学证明》的严重性，院长叶有芝比谁都清楚。既然如此，是否有人为她撑腰，是否有保护伞，叶某每办一张出生医学证明就能获利66000元，这些钱是否她独吞，期待相关部门全面彻查，给法律一个交代，给公众一个交代。（人民网评）

此案是对法律的严重挑衅，表象之下更可能存在许多个正在寻亲的家庭、徇私枉法的监管人员，必须查明各涉事主体，严厉追究相关责任，给受害人和社会一个明确的交代。（南方都市报评）

谁在赚“黑心钱”，又是谁在当“保护伞”，一名婴儿被拐卖，会给家人带来怎样的伤害，人们可想而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原本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竟然沦为人贩子帮凶，成为贩卖婴儿链条上“洗白”的关键一环，给打拐工作带来极大难度。（央广网评）

律师解读

湖北赋兮律师事务所律师杨高华表示，襄阳市健桥医院院长叶某可能涉嫌多项罪名。“打拐人举报，这家医院曾贩卖两个婴儿。如果最后查实，量刑会在5到10年，如果随着深入调查，查实拐卖儿童3人以上，那就是10年以上量刑，最高会判死刑。”

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副主任于旭坤表示，如果是被拐来的儿童，正常来说自然无法提供《出生医学证明》、父子的亲子鉴定证明和民政部门依法出具的合法有效的收养证明等，就无法办理户口登记。”

北京市恒都律师事务所律师周卫法表示：“被拐儿童违法落户最典型的方式之一就是伪造《出生医学证明》，”《出生医学证明》盖有国家卫生相关部门印章，如对其进行伪造、变造、买卖，则涉嫌伪造、变造、买卖国家机关公文、证件、印章罪，要被追究刑事责任，如果过程中还存在行贿受贿行为的，还要被追究相关贿赂犯罪的法律责任。

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认为，医学出生证明属于国家文书，伪造、倒卖、购买出生证明属于违法行为，如果医院的工作人员在明知购买者是为了掩盖拐卖儿童或非法领养的犯罪行为，仍擅自伪造并出售医学出生证明的，可能涉嫌拐卖儿童罪的帮助犯，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付建认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八十条规定，伪造、变造、买卖国家机关的公文、证件、印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