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鹰
吴尚鹰,号一飞,1892年阴历二月初九日生于广东省开平县(今开平市)楼冈桂芳里。父亲吴荫民是晚清秀才。
人物简介
吴荫民曾任广东高等师范学校庶务主任十余年。他与吴在民等主张新学制的人士,首先在楼冈乡办起了育英小学,是当时开平县乡间两等小学的创举;还办起了侨联社、乡刊、医院等文化福利事业,深得乡民拥戴。吴尚鹰深受其父济世为民行为的影响,以其庭训“心平行直。为终生座右铭。童年时,被送往美国读书,毕业于澳利近大学政治经济科。毕业后在加拿大哥伦比亚大学任教。
吴尚鹰在美、加读书和教书期间,对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有很深的体会,对民族危亡十分关注,常与朋辈谈论兴邦等事。在加拿大维多利亚城,同一班志趣相投的华侨青年,共组《击社》,关心祖国兴衰,对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宣传孙中山提出的民族、民权、民生的纲领极为赞服,并在华侨中宣传推翻清廷,建立民主共和国。1910年,孙中山派原香港同盟会会长冯自由到温哥华主持加拿大《大汉公报》笔政,并为广州起义筹款。吴尚鹰拜会冯自由后,两人志趣相投,结成深交,并由冯自由介绍加人洪门致公堂及同盟会。从此,尚鹰以课余时间,协助冯自由编辑《大汉日报》。吴尚鹰为避免牵连乡亲,在加拿大参加的反清活动时改名吴侠一。后来,孙中山亲临加拿大,为策动广州起义,向侨胞募款,吴尚鹰积极参与募款活动。由于需款急迫,为了支持中国革命,加拿大洪门致公堂将两处堂址抵押,共筹得63000元,是该次黄花岗起义所集款项最多的地区。
辛亥革命后,吴尚鹰抱着振兴中华的满腔热情,于1914年回到祖国,任广东公立法律专门学校系主任,兼广东高等师范学校英语教师。当时龙济光盘踞广东省,拥袁世凯复辟,各派军阀互争,盗贼四起,社会混乱。1916年夏,桂军东下,包围广州市,人心惶惶,学校提前放假避乱。吴尚鹰与二弟、三弟从广州回家乡,途经新会汾水江岸,被贼绑架,被囚于贼窝一百日,受尽折磨,后经多方营救,用巨款赎出(此事详见其父吴荫民所著《百日忧患记》。1969年,由其三弟吴尚志在美译成英文出版,颇获读者好评,美国很多著名学府及大都市图书馆均有收藏)。
1917年起,吴尚鹰经历被贼绑架之事后,深感世事混乱,孙中山的革命主张在国内难于实行,军阀破坏约法,乃离开学校,参加护法运动,任广东国民政府参议院秘书,并奉孙中山之命,在皖、奉、直系之间游说,订立三角同盟,谋求和平,不辞艰险,奔驰南北,斡旋其间。护法之役后,孙中山指派吴尚鹰与德国顾问柯维廉博士从事研究节制资本、平均地权暨耕者有其田等土地行政制度。但柯维廉博士不幸早逝,研究责任就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孙中山的公子孙科,是吴尚鹰早年在美国的同学,孙科在广州市任市长时,吴尚鹰任广州市政府秘书长,并先后任过广州国民政府交通部邮政、航政处长,财政部烟酒税处处长,广州市政厅、广东建设厅的处长、厅长等职,试图在广州创办新市政。在他任职其间,1925年5月,滇系杨希闵、桂系刘震寰与英国和北洋军阀代表密谋颠覆广州革命政府,发动反革命叛乱,占领广州电报局、火车站要地,广州局势一时非常紧张,不少政府要员纷纷逃避。在此危急关头,吴尚鹰冒险将市府巨款,设法运回开平市家乡收藏。六月中旬叛乱平息以后,吴尚鹰将巨款带回广州市清点归库,分文不少,吴尚鹰这一冒险行为及大公无私精神,得到孙科及国民政府要员的赏识,一时传为美谈。
受孙中山之托,吴尚鹰专门研究土地行政制度。1928年,吴尚鹰以研究土地问题为目的,代表政府往菲律宾、马来亚、马来群岛、巴勒斯坦、中东、英国以及美国和加拿大等国家和地区参观考察,研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土地行政实况。回国后,被委任为土地法起草委员会主席。他秉承孙中山平均地权及耕者有其田的宗旨,负责起草中国土地法,著有《中国土地问题与土地法》、《土地使用的平等权利》等书。《中国土地问题与土地法》一书,被上海商务印书馆选人大学丛书出版。尔后,吴尚鹰又将孙中山倡导的平均地权原则,草写成法律约五百多条,并在王宠惠主编的法学杂志上登载。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吴经熊还特邀他到该院向师生讲述土地法,并且编成讲义,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专供全国法律学校作课本,也作为专门研究土地问题的参政资料。此时,吴尚鹰成为中原地区著名的土地问题专家。
1928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五院,胡汉民出掌立法院,吴尚鹰被推选为立法委员,任立法院经济委员会委员长,并任土地法起草委员会主席,专门起草《土地法》。后来,国民政府虽然公布了《土地法》,实际上并未实行。1930年,吴尚鹰兼任中央地政筹备处主任。
1931年,反蒋派在广州市成立国民党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后改为国民党西南执行部、国民政府西南政务委员会。吴尚鹰任财政部次长,主理财务,为收回关税做了大量工作。6月10日,财政部宣布自动收回粤海关,自此,粤海关税悉数解交国民政府,结束了自晚清以来中原地区海关掌握在外国人手中、中国人不能过问的状况。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吴尚鹰以政府代表团成员身份,到苏联、英国访问,争取各国支持中国的抗日战争,期间曾会晤过约瑟夫·斯大林元帅。
从1928年起至1948年,吴尚鹰历任立法院各届立法委员,长达20年之久。曾任立法院经济委员会委员长、秘书长,并兼任中国土地法起草委员会主席、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等,在立法方面建树很多。1944年被授予二等明星勋章。他原来就读过的美国澳利近大学也授予他法学荣誉博士学位。1946年美国出版的《世界名人传》里载有吴尚鹰的名字和传略。同年,吴尚鹰率领立法院友谊访问团,赴欧、美、亚诸国,考察各国政法以及他们对待华侨的有关法律,期间曾晤美国总统哈里·S·杜鲁门,英国首相克莱门特·艾德礼,并要求改善华侨待遇。后来,吴尚鹰有感于国内有法不依,立法不行,愤而辞职,移居美国,继续从事有关华侨法律的考察和研究。
1945年后,吴尚鹰对孙中山的革命思想多年未能实现感到十分茫然,找不到出路,开始崇尚其父吴荫民的“心平行直”庭训,对其父笃信、崇仰的禅宗主张、积极的救世论和佛学所谓“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之真谛,十分信服,将自己居室定名为“退一步斋”。并将其父七十多岁时拜谒六祖慧能生处后写成的《新兴龙山行》一书,刊印于世,既彰父德,又宣扬佛法。吴尚鹰还请了老友王宠惠、冯自由、陈铭枢等人作序,自己作跋,刊印此书,宣扬佛道的人生哲学。此后,吴尚鹰每到一处都将自己的居所名为“退一步斋”,每写文作诗都署上“一飞于退一步斋”。
吴尚鹰先后旅美40多年,对华侨在美国的福利、权益十分关注。1943年,他就美国政府阻挠华人入境,而使华人得不到合理的入境摊额之事,指责当时任外交部长的宋子文、驻美大使魏道明,在争取人美国境人数问题上丧失了良机,引起了国内外与论哗然,强烈要求合理争取。不久,摊额就有改变,1944年至1950年,华人人境便从以前每年105人增至每年1000多人。
1949年,吴尚鹰再游欧美南洋诸国,考察国际政情与华侨概况,研究华侨问题,收集华侨史料。此后,他定居美国,历任翰阳、金门等大学教授,并进一步广徵博采,把先后收集的大量材料,进行汇集整理,写成约30万字的《美国华侨百年纪实》一书。1952年,旧金山《金山时报》辟一专栏,逐日连载历时一年。1954年付印成书。此书出版后,美国华侨社会为之哄动,美国各大学及各图书馆和有些官方机关争购收藏。此书记载的有美国早年政令、官方历年法律一一有关华人政令文告及国会会议记录、报章摘载,所以美国人亦视为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献。此书有些资料,是当时清政府与美国官方有关华侨、外交问题的内部文件,这在中国很难见到。华人作家陈纪莹说:“打开吴书,惊奇写得如此翔实、中肯,颇有相见恨晚之憾。”(见香港特别行政区《明报》113期中百辛《陈纪莹的新作与吴尚鹰的旧著》)。
1965年,吴尚鹰原准备与李宗仁一起由美国返中国,后因故未能成行。据一位美国归侨说:李宗仁回忆录有句云,“在美国知我者是吴尚鹰一人”。吴尚鹰六弟尚势,1986年从美寄给《开平文史》的关于李宗仁在美与吴尚鹰的交往中致吴的书信(多封影印件),其内容均谈论分析国际局势,新中国的政治、经济、外交的巩固和发展等。可见李宗仁在美时,与吴尚鹰交情颇深。
吴尚鹰不仅是政界要员、华侨史学家,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好诗,曾在美国出版《吴尚鹰诗选》。1966年4月19日,他乘合众国号轮船离纽约赴法国,在船上,他以。大西洋航次。口占诗和“别美国诸子弟,渡大西洋赴欧,有东归意”的杂句、无题诗,表达他归国和怀念李宗仁归国之情感。这些诗里写道:
“汪洋天外九洲通,士女欢娱万国同;鼓棹乘风惊海上,临流有客赋江束。”
“凭栏晚眺水天通,无限江山可大同;急浪片舟难人梦,万民歌泣道其东。”
“归雁长安动我思,未忘昔日别离时;情深手足遍垂泪,命薄书生竟惹痴。
经济文章千古事,是非曲直万年师;壮怀宿愿何时了,大道终行且勿悲。”
“乌到青云倦亦飞,岁寒珍重是天涯;云横秦岭家何在,策马西风鬓已丝。”
“十六年来去国思,前程似锦忽乘时;细看万古兴亡局,还待中华作导师。-
1970年,吴尚鹰把他本人的亲身经历,写成《中国史话》一书,内分十章,虽未付梓,但据吴尚鹰六弟尚势说:该书所记史料,有为世人所未曾知者,对研究中国近代史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1980年10月27日,吴尚鹰因肺水肿影响心脏,病逝于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瑟特医院,享年88岁。
吴尚鹰为其父吴荫民的长子,共有五位弟弟。吴尚鹰的二弟尚雄(1893―1974),毕业于国立广东高等师范学校,曾任广州市教育局督学十余年,后挂冠归农,解放后土改时定为中农。三弟尚志(1900--1978),毕业于北京清华大学,留学美国,得硕士学位,曾任广东大学教授及开平市县长,后旅居美国从事教育。四弟尚操,毕业于广东高等师范学校,曾在菲律宾华校执教,抗战胜利后被推为广州市市菲律宾华侨互助社理事长、广州市邮政储金汇业局经理,现退休居住广州。五弟尚时(1904―1947),毕业于中山大学,留学法国,得硕士学位,历任中山大学及岭南大学地理系主任兼教授,世界地理学会提名纪念,莫斯科国立大学图书馆悬挂的世界著名科学家图像中有其肖像。他于1937年5月14日首先发现广州东南郊七星岗古海遗迹。该遗址形成于距今五六千年,由广州市人民政府列为重点文物单位。六弟尚势,旅居美国,毕业于中山大学,留学美国,得硕士学位,曾任勃勤大学教授。抗战时期任开平农业银行主任。现被美国华侨推举为侨领,1982年应国家侨联会邀请回国观光,并回到家乡访亲。吴荫民订有明文家规,其中一条庭训是“心平行直”,吴尚鹰曾有一首《念庭训》诗写道:“立己须行直,心平万象春。庭训应感念,树德赖仁人。”这是吴尚鹰遵循庭训自立于社会的自我写照。